输血vs不输血

病人胃癌末期
不适合动手术
本来接受化疗
但是承受不了化疗的副作用
古晋肿瘤科医生说再也不适合化疗了
因为几次化疗后肿瘤还是没有缩小

病人因为痛
住进了外科病房
给了很好的止痛药
病人还是觉得痛
所以老板就把他refer给麻醉科
* 麻醉科有一个team(简称APS)可以给提供比较好的止痛药

病人住在病房很久了
越来越虚弱
我们也refer他去palliative care (善终治疗/安宁治疗)
说难听..就是等时间
因为医院没有善终治疗的专科医生..
每天只是一些护士来慰问 提供一些帮助(轮椅等等)

外科医生们也特别提醒我们小医生(HO)
不需要再抽血..
癌症末期的病人
就算病人心跳停止
我们也不会给予急救 (包括心脏复苏/插管连接呼吸机器/强心药)

一天 看到病人越来越虚
呼吸困难
检查看看 好苍白

心想: 该不该抽血看看Hb(血红蛋白)指数
我知道一定不正常 需要输血
但是老板们又说不需要抽血了

我心里想的是
虽然病人已经是癌症末期 不适合急救
但是也不应该因为红血球不够 而辛苦/甚至死去

硬着头皮抽了血.. Hb只有2 (正常人12-16)
问老板 该不该输血 反而被骂了
"为什么你要抽血验? 病人已经是末期了,输血后血还是会跌, 也是浪费"
"现在怎么办? Hb只有2 如果我们没有输血一定给人家骂"
"你不抽血验, 不知道就不会有事情, 为什么要抽血"
最后决定:"输两包血, 之后不需要再抽血验了!!"

好吧 输了两包血
我知道一定不够 但是只能当作不知道 不去抽血

隔两天
轮到APS的麻醉科医生质问我
"病人那么苍白, 你们没有看到吗? 为什么你们没有抽血检查?"
"为什么你们没有输血?"
"Hb那天只有2, 你们觉得输两包血会够?"

身为小医生的我 只好把老板的决定转达给他们
因为病人是末期 所以我们没有plan再抽血输血
他们还是很生气
"善终治疗的病人, 就不需要输血?
  就算是等时间 也要给病人舒舒服服
  不是因为血不够 很辛苦 很喘 什么都不能做"

那时我很想大喊：
"你以为我不知道吗! 
  如果是那样那天我就不会去抽他的血了 还要挨骂
  但是老板的决定是那样
  我不听老板话 会接受到惩罚的"

之后 收到麻醉科老板娘(HOD)的电话命令
"立刻抽血看Hb多少, 输血到Hb至少多过7!"

另一个大老板的命令 跟自己老板的命令 有冲突
我应该听谁

之后想想
病人的利益才是我应该优先顾虑的
老板固然重要 我也很怕
但是算了 丢一边先吧 上帝会处理
硬着头皮又抽了血去化验

之后验血成绩回来 Hb只有4
还是询问了自己的老板们 并告诉麻醉科医生们的建议
虽然被瞪了几眼
最后老板还是肯给病人再多输两包血

输血后 Hb上到7.4
病人也舒服多了


常常很懊恼 不知道可以为这些palliative的病人们做什么
现在看到病人比较舒服 可以吃东西 有力气讲话
虽然无端端挨骂
心里还是开心的

Uncle, 我不知道可以再为你做些什么
只希望你在剩下的时间里
可以好好完成心愿 舒舒服服开开心心的过